抵達黔東南聞名遐邇的西江千戶苗寨時,已是傍晚時分。夜幕下的苗寨,朦朦朧朧,給人無限遐想。只有滿山遍野的璀璨燈火,在渲染著山寨的輝煌。 

　　山坡上的木屋是我們的下榻的居所。坐在吊腳樓“美人靠”上倚欄遙望的愜意,不只是享受云貴高原吹來的涼爽晚風,還有女房東的熱情和香甜的米酒。大家都很興奮,全然忘了旅途的疲憊,吃得很晚,看得很晚,說得很晚。溫馨的夜色如夢,流淌著輕快和揶揄。 

　　靜謐中傳來一聲雞啼,窗外一抹晨曦,山邊露出魚肚白,把人的思緒拉得遙遠。清晨的苗寨很清秀,氳氤的霧靄中,竹林婀娜,瓦屋青藍,木板緋紅。柴門打開,有雞鴨涌向河流和山野。用長長的千擔挑著山貨趕早集的苗家女,輕盈地走在青石板鋪成的路上,頭上高高盤繞的發鬢上插著一朵紅花,蕩漾著別樣的韻致。她們靈巧的身影,以及撒歡的小花狗,連同成片的梯田和飛過的一群白鷺組成的背景,構成一幅優美的苗嶺田園風光。　

　　想象中的千戶苗寨,就這樣呈現在我們眼前。苗寨坐落的地勢,很容易讓人想起金庸武俠小說中的神秘谷地。你看,清澈的白水河在谷底蜿蜒穿寨而過,滋潤著兩岸青翠的植被和田園。谷地兩側是高度達數百米的山地,宛若一道高大的屏風,護衛著苗寨千百年來寧靜的田園生活。東北側的山地則舒緩得多,因此房屋也修建比較集中。層層疊疊、鱗次櫛比的吊腳樓傍水而立,依山而建,上千戶的吊腳樓順著地勢的起伏呈現出多樣的變化。奇妙的是,吊腳樓群與周圍的青山綠水和田園風光融為一體,和諧統一,相得益彰。隨著太陽的升起,苗寨剪影般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縷縷晨光透過裊裊煙霧,照射在一座座吊腳樓屋頂上,使光影里的苗寨顯得有些金碧輝煌,蔚為壯觀。 

　　這樣舉世無雙的龐大的吊腳樓群,是數十代苗人的智慧和勤勞通力合作的結果,是歲月累積的結晶。他們的先人可能沒有想到,這種沿襲傳統的木質建筑群會列入文化遺產,引起世界級的震動。開放的苗寨開始與時代對接,迎接游客和連接外界的是架設在河谷中的風雨橋。它是展現苗寨風情的一個重要畫廊和窗口,收藏著歲月的風雨滄桑。那一彎碧水,成了詮釋苗寨歷史的一個冗長而歡快的韻腳。站在風雨橋上,我想起故鄉月色中的風雨橋,想起關于布卡和培冠的古老傳說。透過木格子窗和欄桿,聽風兒從絢麗的紫薇花前裙裾飄過,我們看到苗寨如同江南般幽遠寧靜的畫面,在風景詩、山水畫的意境中領略著苗寨的韻味和浪漫。　

　　四通八達的小徑,如網絡把一棟棟迷宮般的吊腳樓串在一起,引導我們探尋苗寨的內心深處。吸引我們的不光是這里如詩如畫的山寨風光,還有神秘的苗族文化。傳說苗女善使蠱,均為家傳秘籍,主要用來防身和對付負心郎,表現出她們堅貞的愛情觀。我疑心這里的苗女都會這種獨門功夫,不然這里的苗女似乎都擁有一種自信,既有姑娘的溫柔,也有男子的強悍,敢于馳騁疆場,行俠仗義,笑傲江湖。譬如陪同我們游覽的苗女花花,銀鈴般的笑聲中總是充滿野性,有時甚至頗有些肆無忌憚。還有世襲的“鼓藏頭”,是苗族的自然領袖之一,高貴的宗教地位讓人情不自禁地膜拜。我們隨著流動的游人,慕名來到“鼓藏頭”家。可惜那天他不在,只看到供奉在堂屋里用于祭祀、祭祖的大鼓。大鼓上刻有類似圖騰的花紋,我們小心翼翼地伸手觸摸了它,感受苗族古老文化的余溫。隨著歷史的變遷,“鼓藏頭”神秘色彩漸漸褪去,演變成為一塊“招商引資”的招牌。店小二一聲愉快的“來咯”,顯示著這里“農家樂”生意的興隆。　

　　讓人目不暇接的,還有蠟染坊、銀器店、服飾柜、博物館、歌舞廳等,苗寨傳統文化里被注入了時尚的元素。也許我們來得不是黃金時節,沒有看到苗寨牯藏節、苗年等盛典。但盡管如此,風景依舊燦爛,來苗寨游覽的人依然絡繹不絕。 

　　千戶苗寨,算得上是一座露天博物館,向世人展覽著一部苗族發展的史詩,成為觀賞和研究苗族傳統文化的大看臺。正在遐思間,花花提醒我們,現在該去鼓樓廣場看身著盛裝的苗族姑娘小伙的文藝表演了。待我們趕到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苗家優美動人的歌舞,把人撩撥得神魂激蕩而又迷離沉醉。此時,藍天白云下的苗寨,在悠揚的歌聲中是那么的嫵媚靈動,風情無限,讓我們戀戀不舍。 

　　(作者單位:湖北省恩施市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