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剛到石家莊鐵路運輸檢察院后,被分配在起訴科做書記員,第一次參加庭審審理的是徐某等三犯盜竊案,這三名被告人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家庭婦女,因為家住在鐵路邊,所以她們便常到停留的貨物列車上盜竊鐵路運輸物資。庭審中,三名被告人失聲痛哭,并不停地嘮叨:“沒在家里過年,也不知孩子怎么樣了……”我心里想:“淚水能洗刷掉罪惡嗎?要知現在,何必當初!還有什么臉面哭!虧得還惦念著孩子,配做母親嗎?”過了一會兒,徐某竟哭得暈了過去,不得不暫時休庭,但我一點也沒有被她們悔恨的淚水所打動。“犯法坐牢,天經地義。”我心里嘀咕著。……當聽到審判長對她們的宣判,看到她們垂下去的頭顱,我心里痛快極了。走過她們身邊時,我眼里充滿了鄙棄,腦海里閃過四個大字:咎由自取!
不久,在審理張某等團伙搶劫案后,我對罪犯的態度有了根本的轉變。17歲的張某出生在河北省定州市的一個鄉村,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他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父母,沒有見識過外面的大千世界。因為同鄉劉某、王某又要到火車上去賣冰糕,沒有出過門的他出于好奇,便跟著劉某、王某到火車上玩耍,當列車行至邯鄲站時,由于人多擁擠,不好上車,同案犯劉某、王某便以幫助旅客上車為由將三名旅客的車票要到手,等這三名旅客上車后,便以不給車票相挾索要錢財,旅客不從,劉某、王某便用水果刀頂住旅客的胸口,旅客無奈拿出了55元錢,劉某、王某得手后便將錢及水果刀交給了始終站在旁邊一言未發的他保管,并指使他看住旅客以防報案,他便老老實實地坐在那里看著旅客。為此,他成了本案的從犯。在我們的訊問中,他那幼稚的問話,未失童貞的面孔,憨態可掬的神情,使人很難把他與搶劫犯聯系起來,但法律是無情的,一個善良誠實的孩子瞬息之間便淪為罪犯,留下了一個再也擦不掉的污點。
案子審結了,我的心情依然沉重,于是,我開始反思,執法者的責任要在打擊犯罪懲治犯罪的同時更應注意犯罪的預防。我重新審視形形色色的罪犯并思索著,怎樣才能真正挽救他們?怎樣才能感化他們未泯的良知?怎樣才能讓他們麻木的心靈有所震撼?怎樣才能夠讓他們從跌倒的地方爬起來,關心他們以喚醒他們人性的回歸。
在不久以前審理董某等團伙盜竊案時,我的思索又進一步得到了驗證。在庭審中董某始終望著地板緘口不語。經過工作,董某道出實情,她想孩子快想瘋了,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現在只想見到她的女兒。經過領導同意,我們派車接來了她剛滿兩歲半的女兒,由于她們母女近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面,女兒怯生生地望著陌生的她,嚇得直往后躲,看著眼前已不再認識自己的女兒,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在場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心靈的震顫和靈魂的觸動,那一刻,她的母愛復蘇了,她的人性復活了,她為自己的罪惡感到羞恥,為自己的罪行感到悔恨。董某當即表示:認罪服法,徹底改造,重新做人。
在我們與罪犯的較量中,總會感到,罪犯人性的泯滅與道德的淪喪有時只是一種表象,而在他們內心深處仍然時刻在渴望著真情與關懷,盼望著人們的寬容與原諒。作為執法者,為了祖國的利益,人民的安寧,社會的穩定和發展,我們從內心里真誠地送給他們一朵微笑又有何妨。
(石家莊鐵路運輸檢察院 李月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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