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7月1日施行的立法法第90條規定,國務院、中央軍事委員會、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和各省、自治區、直轄市的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認為行政法規、地方性法規、自治條例和單行條例同憲法或者法律相抵觸的(以下簡稱“違法立法”),可以向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書面提出進行審查的要求。同時,第二款還規定了其他國家機關和社會團體、企業事業組織以及公民對“違法立法”也有書面提出進行審查的建議權。由此,給我們帶來了如下幾點思考:

　　思考一:對違法立法進行法律監督不僅具有可能性而且具有現實必要性。實踐中,由于立法權限的多層次性、不同立法主體利益需求的復雜性,一些地方或部門立法主體的局部利益傾向往往會影響到規范性文件的公正。具體表現為擴大法律規定的制裁和處罰幅度,非法限制和減少當事人依法享有的權利;或增設只能由法律規定的義務;或增設許可、批準制度,強化行政部門自身的權力。同樣的情況在行政規章中也存在。因而對此進行專門的法律監督就具有現實的必要性。

　　思考二:維護共和國法制統一和權威,從來就是社會主義檢察制度的重要使命。我國憲法和人民檢察院組織法規定,人民檢察院是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是我國國家機關中唯一專司法律監督的機關。檢察機關的地位和性質決定了對該項工作應當具有更重要的擔當。除檢察機關外,立法法第90條授權的其他機關或者是立法主體,或者是執行主體,或者是具有領導、指導關系的上下級機關,僅僅依其自身的力量自我發現問題、自我糾錯、自我監督,從制度設計的角度考量難以實現對“違法立法”審查的預期效果。立法法第90條既然已經授權,盡管不是專門授權,檢察機關就責無旁貸,必須依法履行職責。

　　思考三:在現行檢察體制框架下,根據立法法第90條授權配置相應的專門機構,設計相應的專門程序。按照立法法的規定,最高人民檢察院可以對“違法立法”向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提出審查要求,地方各級人民檢察機關如發現本級立法機關制定的法規、條例同憲法法律相抵觸的情形,應采用提請或建議提請的程序,逐級層報至最高人民檢察院。此外,檢察機關還應當接受其他機關、組織和公民個人關于違法立法情形的審查建議申請并進行審查,統一設計相關法律文書的格式樣本。有地方規章制定權所在地的檢察機關,也可以探索對規章是否存在同上位法沖突的情形進行監督。

　　思考四:檢察機關應加強對“違法立法”情形的監督。首先是平衡行政權和司法權的需要。我們國家的行政權非常龐大,作為司法權的檢察權和審判權對行政權在法律體系中往往顯得監督制約不力。一方面是行政權的權力龐大,機構眾多,另一方面是法律規定對其監督的嚴重缺位。因此,需要通過對地方立法進行有效監督實現對行政權的制約。其次,依法行政的前提是依照憲法和法律的規定履行行政行為(包括抽象和具體的行政行為),換言之,立法的質量直接影響著一個國家的法治狀況。檢察機關作為專門的法律監督機關,目前履行法律監督權的框架基本限定在三大訴訟法范疇之內,職能的履行和憲法的定位尚未完全對應,因此需要按照憲法的要求完善現行檢察體制、健全檢察職能,從而全面履行法律監督權。再次,雖然立法法規定了多個機關均可以對違法立法情形提出審查要求,但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督機關應切實擔負起違法立法審查職責。同時法律應進一步明確規定相應的程序和措施,這樣既可以最大程度地發揮憲法規定的法律監督權,又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減少和消除“違法立法”情形。

　　一國的法治進步是一個漸進的過程,既依賴于權力和權利的自我覺醒,也依賴于制度設計的自我完善。我們應該利用好立法法第90條對檢察機關的這一授權,開啟檢察事業的新天地。推進法治進步,檢察機關要敢于擔當。

　　(作者系蘇州大學檢察發展研究中心主任)